落木无边江无尽

黎清歌将眼角膜捐给男友顾砚止的第五年，他终于被豪门认亲。
这些年她靠卖烧烤，无条件支持顾砚止做生意，让顾家看到他的实力，最后成功认祖归宗。
认亲那天，顾砚止带她一起回豪门，并承诺她会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。
见证者，是一群狗。
顾砚止则搂着小女友，一起嘲笑黎清歌是个瞎子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黎清歌早就背着他做了眼角膜手术，她早已不是从前的盲女。
......
被豪门认亲的第二天，顾砚止召开记者发布会，跟黎清歌求婚。
他紧紧地握着黎清歌的手，反复抚摸她手上的厚茧：“清歌，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，你愿不愿意嫁给我？”
黎清歌目视台下，心降到冰点。
顾砚止今早对她说，要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来见证这场求婚，却没告诉她，他所谓的亲朋好友是一群狗。
而真正的宾客们躲在一旁捂嘴偷笑。
黎清歌笑不出来。
她失去眼角膜五年，如今刚恢复视力，看到的却是这一幕。
顾砚止跟她求婚，台下坐的是狗，而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。
“清歌，你不答应我的求婚么？今天我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，我要让他们知道，你是我顾砚止今生唯一的妻子。”
话落，顾砚止冲台下的人使眼色，音箱处立刻散发掌声。
他以为，有掌声，黎清歌就会信。
于是黎清歌乖乖伸出手，让他戴戒指。
她看着顾砚止打开戒指礼盒，取出空气，戴在她手上。
“清歌，喜不喜欢？”
黎清歌摸着中指的隐形钻戒，唇角淡淡勾笑：“我很喜欢，谢谢。”
顾砚止真拿她当傻子。
她是失明，不是失去触觉。
掌声再次响起，顾砚止起身，紧紧将她拥入怀中，就在他准备有下一步地动作时，黎清歌推开了他。
“我还有兼职，先走了。”
她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。
黎清歌前脚迈出顾家宅院，后脚便听到他那些好哥们发出的惊天爆笑。
“哈哈哈哈哈，阿砚，我知道你爱扶贫，没想到你这么热爱这门事业，真想让这个瞎子成为顾家太太啊？”
“别搞笑了阿砚，你娶个瞎子，也不怕别人笑话。更何况你刚回顾家，想要站稳脚跟，得娶我们安大小姐这种有钱有背景的才行！”
顾砚止打开烟盒，拿了根烟：“玩玩而已，又不会当真。”
这些话，黎清歌听得一清二楚。
五年的真心，全部喂了狗。
认识顾砚止那年，黎清歌还只是个在烧烤摊打杂的小妹。
没学历没家庭托举，为养家糊口，照顾生病的奶奶，她只能去做些打杂的工作。
这时她遇到了顾砚止。
他在市场偷包子吃，被老板抓包。
“小瞎子，你有手有脚还不去打工，偷我几次包子了，要不要脸？”
“去叫你家长来赔钱，要是不赔，我把你送进警局，让你牢底坐穿信不信！”
这时，一双布满茧子的手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老板。
黎清歌双手将钱塞到老板手里：“叔叔，我替他给。”
当时的黎清歌一心只想着做好事。
多积德，奶奶的病说不定会好。
但顾砚止却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。
十八岁的黎清歌口袋只有五十块，她说：“你跟着我也吃不饱饭，我家里还有个奶奶要养。”
顾砚止双眼看不到，他蹲在黎清歌的土房前，迎着路灯，哭腔难忍：“你也要赶我走吗？”
黎清歌心软收留了他。
她心疼他，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他用。
这一用就是五年。
五年里，黎清歌赚钱开烧烤摊，她眼盲，但好在记忆力不错，路走一遍就能记住，东西摆放的位置也是。
除了留下日常生活和奶奶吃药的钱，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顾砚止，支持他在外做的一切。
就在黎清歌认为终于过上好日子时，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。
原来，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。
拿狗当观众，甚至在跟她求婚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女人。
欺负她看不见，羞辱她。
黎清歌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紧握。
他不知道，黎清歌早就找到合适的眼角膜，拿着全部积蓄做了手术。
这一刻，她多希望自己是之前失明的黎清歌。
最起码可以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。
顾砚止被豪门认回当天，黎清歌正在摊上和卖菜的大娘为了一块地方吵架。
她亲眼看着顾砚止如何让大娘下跪道歉的。
又将烧烤摊砸的稀巴烂。
如果烧烤摊还在，她可以继续回去卖烧烤挣钱。
偏偏顾砚止给砸了。
她要重新找工作。
到KTV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，经理劈头盖脸一顿骂，才让黎清歌去工作。
经理嘱咐她，说今天来了群富家公子哥，一定要好好伺候。
黎清歌应下，换好衣服，准备去给那些富家公子哥送酒，走到拐弯处，她看见顾砚止求婚时抱着的那个女人。
安家大小姐，安蓓。
她一袭红色短裙，背着限量款的包包，和小姐妹有说有笑的欣赏求婚时的视频。
滑稽又搞笑。
“阿砚真善良，扶贫扶到这个份上，和瞎子谈恋爱就算了，要是结婚，还得选我这样的女人。”
黎清歌觉得没错。
所以她决定，要离开顾砚止了。
她端着沉重的酒从拐角处现身，低着头，精准找到包厢的位置。
不等她敲门，有关于她的言论从包厢内传出。
“一个烧烤妹而已，阿砚怎么可能真的喜欢？像她那种人，不过是我们有钱人消遣的工具而已。”
“不过阿砚，她真的把眼角膜捐给你了？然后自己当了五年瞎子！”
顾砚止轻笑，算是默认。
又问他们：“玩过瞎货没有？等我玩腻了，丢给你们玩玩。”
那些哥们笑着抗拒：“我才不要，你碰她的时候不会闻到烧烤味吗？她都快被烧烤腌入味了吧？！”
黎清歌的手悬在半空。
她思索半晌，还是选择推门而入。
那一刻，黎清歌清楚地听到最后一句话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安大小姐订婚？”